原来这便是浅浅的名字。
见他格外平静,似乎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,林思浅又说:“虽然这件事很是离奇,但我不想再瞒着你。”
陆离听出小姑娘语气中的些忐忑,便握紧了她的手:“浅浅愿意和我说这些,我很感激,也很开心。”
林思浅深吸了一口气,还是决定先给陆离提个醒:“陆远之,你听过之后,不要怕我可好?”
陆离点头:“我不怕。”
林思浅拍拍他的手:“你放心,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,我不会吃人,也不会挖心,更不会那个,什么采阳补阴的,我和你一样,是人,而且是个好人,很好的人。”
要说以前,她不想告诉陆远之她的来历,主要是怕他把她当成妖物抓起来,烧死,或者乱棍打死。
但不知从何时起,她心中已经十分笃定,无论如何,陆离绝对不会伤害她。
她现在唯一担心的,就是陆离怕她。
陆离郑重点头:“我知道,浅浅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。”
林思浅再一次强调:“是人,好人。”
陆离应声改口:“浅浅是这世上最好的人。”
她提醒了这么多,陆离都没有丝毫惊恐的迹象,林思浅这才放下心来。
接着说:“最开始,被太后接入宫的,确实是宋书勉的表妹,林念瑾。但后来……”
林思浅把当初林念瑾如何没的,她又是如何到的这里,以及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,原原本本都和陆离说了。
末了,她打量着自始至终都面不改色稳如泰山的皇帝陛下,试探着问:“那个,我说清楚了吗?”
陆离:“说清楚了。”
林思浅:“那你也听明白了?”
陆离:“听明白了。”
林思浅歪着头打量他,不解地问道:“那你,倒是给点反应啊。”
陆离温柔地问:“浅浅想要什么反应?”
林思浅一噎:“……”
她伸手指了指自己,眼睛瞪得溜圆,难以置信般问道:“我,林思浅,是一个来自千年外的人,你一点儿都不惊讶吗?”
陆离老实交代:“浅浅,其实,我早就猜到了。”
林思浅惊得从榻上蹦到地上,叉腰道:“啥玩意儿?你早猜到了?”
陆离伸手去拉人,想把她拉回榻上坐。
可林思浅一扭身子躲开了,双手叉腰,理直气壮地问道:“陆远之,你早猜到,你为什么不早问我?害得我在这里提心吊胆,食不知味,夜不能寐。”
陆离哑然:“……”
小姑娘这倒打一耙的功力,着实让他自愧不如。
再说,除了这两日,她可是日日吃得香,夜夜睡得稳。
可这话他也不敢说出口,站起身真诚认错:“浅浅对不住,是我不对,我早该同你坦诚相待的。”
一听“坦诚相待”四个字,林思浅便心虚了。
陆离对她可是一直很坦诚的,是她,瞒了他一个又一个秘密,都是到不得已,才肯说实话。
可每次秘密说完,陆离从来没有怪她瞒她,连生气都不曾。
她伸出手指挠了下脸:“这事儿吧,也不全怪你,我也有错。”
陆离伸出手:“那咱们,坐下来说?”
“行吧。”林思浅把手交到陆离手上,被他牵着坐了回去。
二人对视片刻,陆离伸手把林思浅抱进了怀里:“浅浅,谢谢你。”
林思浅:“哎呀,怎么又谢啊。”
陆离的声音有些哑:“浅浅,你会一直陪着我吗?”
林思浅:“当然,不是说好了,我们要一起生、一起做那些事的嘛。”
陆离把人抱紧了些:“好。”
察觉到陆离的不安,林思浅琢磨了一下,猜到他在担心什么,也用力抱紧他:“陆远之,你放心,我不会走的。”
陆离试探着问:“那等这些事过了,我们便成婚可好?”
林思浅想也没想,下巴在他肩膀上磕了磕:“好。”
陆离把脸埋在她的颈窝,没有答话。
林思浅直起身,扳着他的脸看,就见他眼角有泪,她凑上去亲掉:“陆离,陆远之,在这个世界,我最最喜欢你。”
望着小姑娘那双水润黝黑,灿若星辰的眸子,陆离的嘴角徐徐上扬,终于露出了这两日来第一个笑容。
那满身压抑的暴戾之气,也在不知不觉中,消散殆尽。
他双手捧起小姑娘的脸,宛若对待珍宝一般,在她额头上轻柔地亲了亲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嘿,什么叫他知道了?
这时候不应该也给她来个深情告白的嘛。
林思浅对陆离这个回答不满意,十分不满意。
可念及他今天心情不好,她大度地决定,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。
两人相互捧着对方的脸,就那么对望着。
“陛下?”门外传来郑福的声音。
林思浅才意识到两人这样,活脱脱像两个傻子。
她松开陆离的脸,再把陆离的手从自己脸上拽下去。
见他还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,林思浅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:“陆远之,郑福喊你呢。”
陆离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,起身坐到椅子上:“进来。”
看着陆离恢复了往昔的镇定自若,林思浅只觉欣慰。
她家陆远之的内心就是强大,遭了这么大的事,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。
郑福走了进来:“陛下,永平王在外求见。”
陆离沉思一瞬,出言道: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永平王这么快就来了,墨羽卫的办事效率就是高。
林思浅坐在榻上,看着陆远之,琢磨着他会如何对待永平王。
想了一下,她自动自觉地起身,绕过了屏风,走向寝殿。
太后的心烂透了。
但似乎,陆离并不怪永平王。
他说过,这么多年,陆钰一直在很努力地和他搞好关系。
他们俩此刻一定有话说,她还是给他们留点空间的好。
陆离开口:“浅浅去哪儿。”
林思浅摆摆手:“我去里面待一会儿。”
说罢,闪身进了寝殿。
进了门,她也没往里走,转身贴在门边,扒着门偷听。
陆钰进门就跪:“臣弟给皇兄请安。”
陆离语气平静:“陆钰,你来了。”
陆钰双目赤红:“皇兄,臣弟来了。”
【 】二人沉默地对视片刻,陆离开口:“你可知道,你才是她的亲生儿子?”
永平王点头答道:“早有疑惑,但前阵子调查那张纸条的事,才得以确定。”
陆离微微颔首:“我猜也是如此。”
永平王满眼愧疚:“皇兄,当年,虽然母后交换你我身份,乃是情势所迫。但他苛待于你,又想换掉你我的孩子,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。”
“这么多年,她对你做的那些事,我都看在眼里,明知不对,却碍于她是母后,没能做些什么来阻止,我没有颜面奢求皇兄的宽恕。”
“我只想,替母后给你说声抱歉。”
他声音哽咽,用力地磕了三个头:“对不住。”
磕完三个,又磕了三个:“皇兄,对不住,是我无能。”
陆离不言不语,静静地看着他。
永平王磕完,又说:“皇兄,臣弟知道,母后铸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,臣弟没有资格为她求情,可臣弟还是想求您开恩,不管是软禁也好,守皇陵也罢,皇兄可否饶她一命?”
“臣弟甘愿贬为庶民,陪着她软禁或去守陵,只求皇兄开恩。”
他将头磕在地上,久久不抬。
林思浅扒在内殿门口,把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,忍不住在心中叹气。
如果陆离和陆钰生在寻常人家,说不定会是很好的兄弟。
今日过后,太后一死,两人的兄弟情分也算到头了。
先前陆离那么伤感地和她说,他只有她了。
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层。
他表面上不怎么搭理永平王,可在心中,应该还是把他当成兄弟的。
当年陆离孤苦一人,陆钰不只一次偷偷给他